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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7 ? 想謀朝篡位的小世子(三十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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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7   想謀朝篡位的小世子(三十七)

◎該喊父皇。(6w營養液加更)◎

滋啦一聲, 虞藻耳畔如過了電,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耳廓流竄開來,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
熒藍色的代碼在眼前如一條串聯好的珠子, 以數字拼接成了一只骨骼分明的手。

腕骨再往上的小臂仍是朝四面擴散的數字代碼,閃爍冰冷的熒光。

指尖輕輕撫上虞藻的面龐, 他順勢擡起頭,望向前方虛無一片的方向。

耳邊是熟悉的電子男聲:【你希望我是真的嗎?】

虞藻不理解這個問題:“我當然希望你是真的。”

【那我就不會是假的。】0926說完,那只手便像碎了一地的玻璃瓶, 呈輻射狀溢開,最終緩緩消失。

……

太醫為雲琴上完藥後, 一旁有人負責審問。

只是雲琴森*晚*整*理嘴巴實在嚴,守口如瓶的模樣,讓人沒有絲毫辦法。

明奕看著雲琴,目光陰狠毒辣, 又帶著幾分識人不清的悔恨。

因情毒一事,他總是會感到煩躁與暴戾,擁有極其濃重的破壞欲,此刻殺害父母的仇人就在眼前,渾身血液宛若被點燃了一般熊熊燃燒。

剛包紮好的傷口再度崩裂, 明奕竭力壓制胸腔內翻滾著的濃稠情緒, 只因為他記得,虞藻說他這樣子很可怕,總會嚇到虞藻。

一陣淡淡軟香吹拂而來,如雨過天晴一般,烏雲被緩緩吹散。

明奕下意識尋向香味來源, 果不其然, 看到虞藻怯生生的小臉。

他大步流星走了過去, 虞藻卻應激一般,忙往最近的兄長身後躲。

一雙纖白手指分別揪住裴忌與裴雪重的袖袍,飽滿甲蓋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
明奕意識到了,虞藻在躲他。

現在虞藻最怕的人,便是明奕。

先前他見到過明奕情毒發作、發狂發癲,他都沒有如此懼怕,剛剛他親眼看到明奕用劍把雲琴腹部捅了個對穿。

哪怕經過0926的後期處理,他仍對明奕存在許些畏懼。

明奕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殘/暴可怕。

雖虞藻說過他沒事,但裴雪重還是放心不下,他將虞藻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,才終於確定,虞藻毫發無損。

其餘人,多少因方才的突發事件,身上染上許些塵土,而顯得灰撲撲。

只有虞藻,只要將指尖血跡擦幹凈,渾身上下依然幹凈清爽,一身錦緞華服,水靈靈的臉蛋透著許些粉紅。

不論何時,都是最耀眼的少年郎。

“哥哥……”虞藻小心扯扯裴雪重的袖子,正要說回北涼一事,太子明奕已來到身前。

他立刻噤聲。

明奕直直地看向虞藻:“你躲我。”

虞藻睜圓了眼反駁:“才沒有!”

心中卻泛起嘀咕,這麽明顯嗎?

他以為他做得很隱蔽。

明奕看著虞藻演。

虞藻可能自己都不知道,他心虛或撒謊時,小表情尤其明顯,簡直就差要將“我做了壞事”“我要說謊了”這幾個大字寫在臉上。

偏偏他又生得漂亮水靈,擺出這般神色時,非但不會叫人反感,反而會心生憐愛之意。

多數情況下,不拆穿,也不說透,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但這一次,明奕必須刨根問底。

他走近一步,虞藻跟被踩著尾巴了似的,頃刻扒拉住裴雪重的胳膊,一張臉蛋煞白、驚慌失措,仿佛他是吃人的怪物。

“你怕我。”明奕問,“為什麽?”

裴雪重拍了拍虞藻的手背,虞藻得到兄長的安撫,總算沒那麽害怕了。

他梗著脖子,還在撒謊:“我、我沒有怕你……”

目光卻很老實地往明奕後方瞄,地面一片血跡,許多宮人現場清洗,潑了一桶又一桶的水,卻怎麽都洗不凈。

明奕:“你覺得我殘忍。”

不是疑問,而是肯定。身側的手指緩緩蜷縮,他輕聲說,“他是刺客,當時他要我的命。若我一時心軟,血跡染濕地面的人,便會是我。”

虞藻眉眼耷拉下來:“我知道,我只是……”

又不說話了。

明奕觀察虞藻的表情,怯生生的。他道:“只是有點怕?”

虞藻委屈點頭。

“怕什麽?”明奕稍稍松了一口氣,知道緣由便好辦了。他放輕了聲線,“怕我也這樣待你?”

緊緊抱住兄長胳膊的虞藻,倏地擡起面龐,烏泱泱的長睫緩慢晃動。

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明奕,語氣謹慎又遲疑:“你會嗎?”

明奕凝視虞藻片刻,旋即,嘆了口氣:“你真是……”

“笨死了。”

明奕憂心如焚,生怕他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,惹著虞藻不高興,又擔心虞藻之後當真不理他了,苦惱哄人的辦法。

他千算萬算都算不到,虞藻突然疏遠他,會是這個緣由。

因為看到他對別人動手,便擔心他也會這般對自己。

除了笨,他還能說什麽?

在明奕沒給出肯定準確回答時,虞藻仍擺出一張警惕的神色。

眼睫高翹、嘴唇緊抿,一雙烏黑眼珠如浸了水汽,看人都是濕漉漉的。

當真遲鈍,當真是稚子心性。

不過,也正是這樣的笨拙吸引了明奕,讓他也成為蠢笨之人。

“我保護你都來不及。”明奕試著朝虞藻伸出手,“又怎舍得傷你。”

虞藻還是不信:“真的?”

盡管明奕再三保證,虞藻雖態度和緩許些,但還是不信。

他很聰明的,沒這麽好騙。

現在明奕和他好言好語,不過是他還沒有造反,若是他當真造反、搶走明奕的江山,明奕定然翻臉不認人。

明奕這瘋子的話,他一個字都不信。

“狗皇帝!”

一側有專人負責審問玉琴,不論他們如何拷問,他皆裝聾作啞。

皇帝觀望許久,終於,在一眾大臣的勸阻間,走到玉琴前方。

玉琴看到明凜之後,當即目眥欲裂,他竭力起身、卻被兩名侍衛按著肩膀摁回原地。

身軀跪伏在地,擡起的視線卻充滿恨意。他盯緊明凜,再一次從牙縫間喊著:“狗皇帝,你不得好死。”

“放肆!”

明凜神色並無多少波動,他隨意擡了擡手,正欲教訓玉琴的人,硬生生止了步。

“朕不得好死?”他平靜地將此重覆,又問,“敢問何出此言呢?”

他確定,他沒有見過此人。

更不知此人為何對他存在滔天恨意。

“你們大殷害死寧國百姓十數萬人,蒼天在上,你會遭報應的。”玉琴的眼神陰狠,如淬了毒一般,“你們姓明的都不得好死!”

寧國?

是了。玉琴既是前朝遺民,自然是寧國人,可惜如今寧國早已覆滅。

“你口中所言,莫非是二十年前黃河水患一事?”

二十年前的二月,暴雨連綿,大量泥沙與雨水一起匯入黃河,下游決口泛濫、狂躁無比,十數萬遺民想要歸附大殷。

當時明凜剛被立為太子,他年紀尚輕,便展露出驚人的治國才能,與一眾大臣商議出決策後,請求皇帝下旨。

當時皇帝嘴上說知道了,卻因耽於享受、懈怠政事,沒有及時下旨,更沒有及時派人前去接應,導致十數萬遺民幾乎全部葬身洪流。

當時身為太子的明凜將東宮內的諸多珍寶捐出,幫助幸運生存下來的那批遺民重建家園。

其中,部分人選擇隱居山林,另一部分人,恐怕便是像雲琴這般,尋找機會起義興覆舊國。

先帝在世時,荒/淫無度,的確有許多荒唐事。

明凜心懷百姓,自然明白雲琴此刻的痛苦苦楚。

此事後兩年,先帝駕崩,他登基之後,雖尚且年幼,但一心為百姓著想。

“朕登基以來,撫恤亡國之民,提倡教化。又屢次差人送去食物、減輕賦稅,為前朝遺民開放山林耕種,與民休養生息。”明凜想到先帝的行事風格,嘆了口氣,“寧國,大殷國,如今乃是一體。你口中的寧國百姓,何嘗不是朕的子民呢?”

雲琴楞了一楞。

他師傅一直告訴他,皇帝是個假仁義的偽君子,是害他們亡國的罪魁禍首。父債子償,他們明家從上到下都是豬狗不如的貨色。

他們要殺盡明家人。

當初,明奕的父母,便是被他師傅親手斬殺的。

可現如今,雲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。

他一偏頭,便望見不遠處探頭探腦的纖瘦身影,與他對視之後,這位小郎君似的被驚著一般,驚慌失措地別開頭。

卻又怯生生地將視線望了過來,充滿好奇心。

他師傅又言,幫助狗皇帝登基的北涼王,同樣是奸佞之輩。

北涼王那小世子更是只懂吃喝玩樂的浪蕩紈絝,他們皆德不配位。

可雲琴第一次見到北涼小世子,便看出此人心性至純至善,雖有幾分嬌氣,但心眼並不壞。

北涼小世子根本不像師傅描述那般惡劣。

雲琴神色出現許些惘然。

多年來,他一直被教以仇恨,覆仇是他此生的唯一目的,當下,他卻不免有些懷疑自己。

見他一聲不吭,明凜也知曉,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,並非他一言一語便可消除。

也罷。

明凜擡了擡手:“接下來的審問,便按照規章流程走吧。朕也知曉雲琴不是你的本名,朕也不強求你道出本家。不過,朕念你身懷才能,若你肯歸順大殷,朕願意給你一個機會,讓你戴罪立功。”

玉琴被人帶下之後,明凜的神色陡然暗下,不怒自威的天子威嚴,朝四面八方擴散。

“朕竟不知,前朝遺民多年韜光養晦,竟發展成如此境界,一直生活在京城腳下,朕底下的人卻毫無察覺,當真是手眼通天。”明凜淡淡地看向明奕,“明月樓的幕後主人,未來的一國之君,太子,你又有何想說的?”

明奕神色大變,他負傷跪下:“父皇,此事與兒臣無關。”

他立刻自證清白,“明月樓的確是兒臣手下的產業,但招攬琴師一事,兒臣並不曾插手,與雲琴公子更無私交。他不過是明月樓內一普通琴師,兒臣絕不可能與他有所勾結。”

“兒臣絕無不臣之心!”

若是與雲琴牽扯上關系,等於與雲琴背後的叛軍同罪。

明奕建立明月樓,不過是為了打探朝廷秘辛,掌握官員近日動態,好讓這些消息為自己所用,鞏固儲君之位。

明月樓招攬前朝遺民,也只是為了借助這個噱頭,讓更多達官顯貴來此地罷了。

誰料,會招惹來這樣一禍端。

明奕自認行事謹慎,每招一個琴師,皆是知根知底,誰料雲琴做事實在滴水不漏,素日裏在明月樓十分低調,竟沒讓他察覺到半分端倪。

恐怕雲琴一直以來韜光養晦,也不過是等待今日這般進宮的時機。

明凜看向跪地的明奕,難掩失望:“朕相信你並無不臣之心,但明月樓究竟是你一手建立,雲琴又借助你的勢力,不知道打探了多少內廷消息。你雖不曾參加反叛之事,但監不在位,今之勢,亦有督問之故。”

“此事事關重大,必須從嚴處理。”

明奕看出來了,皇帝早就知曉他是明月樓的幕後主人。

也許明凜早就在等這一天,等待合理處置他的一天。

今日玉琴一事,恰好給了明凜處置他的理由。

雖明凜並無直言,但明奕是個聰明人。

明奕俯首道:“父皇說的是。兒臣監管不嚴,痛定思痛,所幸沒釀成大禍。兒臣自省德行有虧,自請辭去太子之位,望父皇恩準。”

明凜:“朕準了。”

罷黜太子可是大事。

多年以來,皇帝連秀女都不曾選過,後宮一直廢空,更無親生子嗣。

幾個皇子皆是從宗室過繼來的,明奕是一眾皇子間最出挑的,性情也是最暴戾的。

眾人皆知,明凜對這一眾皇子皆不滿意,但並無辦法,他身體病弱,若要穩住江山,儲君之位還需早日定下。

三皇子才行皆不遜色於太子明奕,唯有一個缺點,三皇子明軒,同明凜一樣身子不好,需要常年服藥調理。

吃了身體病弱的虧,明凜自然不可能再立同樣身體病弱的三皇子為儲君。

之前明奕與明軒在明爭暗鬥,現下儲君之位空置,他們豈不是要鬥得更厲害了?

眾人紛紛揣測聖意,猜不出明凜此舉的背後深意。

三皇子明軒也被這一出弄得一楞。

帝王心不可示人,他大著膽子上前一步:“父皇,儲君一事茲事體大。皇兄雖有過錯,但罪不至此……”

蒼白病態的俊容滿是憂色,他長得和明凜有幾分相似,畢竟他父親與皇帝一母同胞。

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點,皇帝格外忌憚他。

“罪不至此?”

明凜拂袖看來,冷笑不止,“他那明月樓出了叛軍,還借助他的勢力進入內廷。這還不是大罪?”

“是不是要朕人頭落地,被叛軍當場斬殺,在你眼裏才是大罪!”

明軒本意是想打探一下聖心,不料惹火上身,他跪伏在地:“父皇,兒臣絕無此意!”

有明軒做這個出頭鳥,再無人敢出聲言語。

“朕累了,要回去休息。”明凜沒有管跪在地上的明軒,他別開頭,看向另一邊的裴家兄弟倆,“你們與朕走一趟,朕有要事囑咐。”

深邃的目光,又含笑地勾出躲在兄長身後的小世子,“小藻,你也一起來。”

經過方才一事,虞藻對明凜的印象,從和藹可親的舅舅,再度變成高峰上的懸崖峭壁。

皇帝找他們兄弟三人做什麽呢?

虞藻百思不得其解。

夜色深沈,虞藻仰頭看了眼夜幕,黑沈沈的,並無星月。

他緊緊跟在兄長身邊,小小聲說:“哥哥,我害怕。”

“我、我們沒有造反,叛軍一事與我們無關呀……”

裴雪重與裴忌左右牽住他的手,並輕輕揉了揉:“別怕。”

“你二哥護駕有功,你也是,方才雲琴從背後刺劍,若不是你及時提醒,陛下還不一定能回過神。”裴雪重低聲道,“陛下這時候喚我們,定然不是責罵我們。而是要好好獎勵一下你這個小功臣。”

虞藻神色一喜,唇角也跟著往上翹:“真的?”
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裴雪重笑道。

虞藻沒那麽怕了。

但親眼見到皇帝處置叛軍的畫面,他心中仍舊忐忑不安。

“哥哥,我們明日回北涼好不好?”虞藻忽的冒出一句。

他不要造反了。

京城沒有他想得這麽簡單,造反更不是,被捉住的叛軍皆要被嚴刑拷打。

虞藻細皮嫩肉的,能禁得住幾下打?恐怕鞭子還沒落下來、無需審問,便放聲大哭,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出來了。

反叛一事,後果人頭落地,誅滅九族。

這不行的呀……

北涼王府那麽多人,都是看著他長大的,還有父王、兄長待他那般好,他怎麽能將他們往火坑裏推呢?

先前虞藻有一腔雄心壯志,見識過皇宮的殘酷後,他一點都不想當皇帝了。

還不如小世子快活呢。

“怎突然提起回北涼的事,是想家了嗎?”裴雪重揉了揉虞藻的腦袋,又說,“是不是被嚇著了?”

虞藻點點頭,臉色慘白道:“好多血……”

裴雪重就知道,虞藻今日定被嚇壞了。

他一直被保護得很好,平日雖然嬌氣,但很善良,若是在路邊見到被雨淋濕的流浪貓狗,都會心生憐憫,將它們撿回來養。

裴雪重剛要說話,便已到達目的地。

不是禦書房,更不是皇帝的寢殿,而是上朝的朝堂——金鑾殿。

皇帝將他們喚到金鑾殿做什麽?

明凜先一步進入金鑾殿,裴雪重與裴忌正要牽著幼弟一同進入,卻被門口的大太監攔下。

大太監手持拂塵,躬身笑瞇瞇道:“裴公子,陛下吩咐過,只讓小世子進來。想必是有什麽重要之事,二位先在外頭等一等吧?”

有什麽重要的事,需要讓虞藻一個人進入?

裴雪重與裴忌被濃烈的不安籠罩,自打今日宮宴開始以來,皇帝對幼弟展露出非同尋常的關愛時,這股不安便在心底生根發芽,久難揮去。

可皇帝畢竟是皇帝,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,縱使裴雪重他們再不願,也只能讓幼弟先行進入金鑾殿。

虞藻手足無措,在被大太監帶著進入殿內時,裴忌忽然上前,將他擁入懷裏。

耳畔是裴忌平靜的聲音:“若有意外,直接高聲喚我,我身上有劍。”

這意思是,要直接持劍進入金鑾殿搶人了。

虞藻楞了楞,他下意識道:“可是哥哥,律法寫明,朝堂內不允許持劍,這會殺頭的……”

“律法與我無關。”裴忌低頭看向虞藻的眼,“我只知曉,誰都不能動你。”

哪怕這個人是皇帝,他也照殺不誤。

兄長的言語,如一枚定心藥丸,讓虞藻徹底穩下心神。

對呀,他兩位兄長都在門口,他怕什麽呢?

天塌下來,都有兩位兄長幫他撐著。

沒什麽好怕的。

虞藻為自己打著氣,挺直腰板、擡起下巴尖,如舒展開華麗尾羽的孔雀,慢吞吞進入金鑾殿。

此刻,皇帝不在龍椅上,而是在殿內等著他。

聽見腳步聲,明凜半側過身,英俊蒼白的眉眼在宮燈照射下,透出幾分怪異的柔和與縱容。

“小藻來了。”明凜朝虞藻伸出手,“到舅舅這邊來。”

虞藻在原地遲疑片刻。

還是緩步上前,將哆嗦的小手搭了上去。

手指觸碰到微涼的觸感,那是明凜的手指,虞藻沒料到明凜的手如此冰,他一瑟縮,下意識要將手收回來。

卻被順著手指捏住小手。明凜不過稍一用力,便將他拽入身前。

另一只手從背後繞過,扶住虞藻的肩頭。明凜帶著虞藻,一步步朝上方走去。

起初,虞藻以為明凜可能只是想讓他幫忙磨墨,又或是有什麽新鮮玩意兒要給他看。

直到明凜坐在龍椅上後,大掌攙著他的腰身,要讓他一同坐下時,他才意識到不對勁。

小屁股懸在半空中,怎麽都不敢落下。

虞藻捂住自己的屁股,倉皇無措道:“舅舅,我不能坐龍椅的……”

明凜看他雙手捂住後臀、可憐兮兮擡起小臉的模樣,心中不免憐愛。

口中卻逗弄著:“既你喊我一聲舅舅,這龍椅我能坐,你為何不可?”

現在四下沒有旁人,明凜連“朕”都不用了。

明凜的態度詭異,讓虞藻驚魂未定。

莫非明凜發現了他的反叛之心,方才這句話是在暗示他?

虞藻心虛得都說不出來了。

可他這小胳膊小腿,實在抵不過明凜的力氣,他還是被按了下來。

不過還好,他的屁股沒有直接接觸龍椅,而是坐在明凜的大腿上。

虞藻拍了拍小胸脯,還沒舒緩幾口氣,明凜取來一塊方方正正的玉。

手心忽的變重,他納悶地瞧了瞧,大驚失色,這不是玉璽嗎?

“別怕。”明凜見他面色大變,大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胯側,輕哄著,“摔壞了不要緊。”

沒等虞藻松懈下來,他又聽見明凜漫不經心地問,“我們小藻,有沒有想過當皇帝呢?”

小腦瓜似撥浪鼓一般搖著。

虞藻算是明白了,明凜定然已經察覺到他的不臣之心,接連不斷的怪異行為,都是在試探他呢。

他可要好好偽裝,不能叫明凜察覺。

只有這樣,他才能護住北涼王府。

小小的肩膀,擔起重大的責任。虞藻一本正經道:“舅舅,你切莫再胡言亂語,此事開不得玩笑。”

巴掌大的臉蛋,罕見地出現正色,明凜瞧著,覺得怪可愛的。

他伸手碰了碰虞藻的臉蛋,果然,軟的。

明凜縮回手,大掌扣住虞藻的肩膀,面對面相望:“若舅舅沒有開玩笑呢?”

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。

特別想要一個東西時,願意不擇手段,搶也要搶過來。可真當對方願意給你了,不想要、不敢要。

虞藻生怕這是為他設下的陷阱,他正要展露一番滴水不漏的高情商回答,可他平日裏不愛念書,關鍵時刻一句文縐縐的話都想不出來。

他支支吾吾半天,才漲紅著臉憋出一句:“可我、我名不正言不順……”

明凜低低地笑了:“有何名不正言不順?”

曲起的指骨,輕輕挑起虞藻的下巴,他俯身而來,“我對外宣稱,你是我流落在外的子嗣,如此一來,你便是我唯一的子嗣,也是我的嫡長子。如此一來,便可堵住悠悠眾口。”

虞藻:“??”

他一臉呆滯OoO。

先不論別的,就算古人比較早熟,但剛到而立之年的明凜,也沒辦法生出十八歲的他吧?

明凜卻好似意識不到此事有多荒唐,繼續往下道:“我將你立為太子,隨後再以我身子病弱需要養病為由退位,讓你即位。”

“我會處理好的一切的。”

虞藻徹底懵圈了。

經過今日一事,他被嚇破了小膽,都打算放棄造反大業,收拾收拾細軟回北涼了。

皇帝卻給他一個如此大的驚喜。

也是驚嚇。

虞藻尋思著這不對呀。

他還沒開始計劃造反呢,怎現下一步登天,直接被按上龍椅了?

這究竟是陰謀詭計,還是天上掉龍餅?

若是前者,明凜大可不必費這麽一番功夫,完全是多此一舉;可如果是後者,明凜又圖什麽呢?

為什麽要將九五之尊的位置送給他?他根本不是明家人。

虞藻想不明白。

“可、可是……”

虞藻想說點什麽,但小腦瓜暈頭轉向的,人又不太聰明,半天都想不明白事情怎麽發展成這樣了。

六神無主之下,他抓住明凜的袖袍,仰起濕潤無助的眼,輕輕喚了聲,“舅舅……”

面頰傳來冰涼如玉的觸感,冷冽的藥香拂來。

“怎麽還喊舅舅?”明凜輕輕撫摸著虞藻的頰肉,拇指蹭過微微分開的唇瓣邊緣,笑意自喉間溢出,“小藻,該喊父皇了。”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6w營養液加更來嚕!

寶寶皇帝上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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